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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文徵卷五十九

  晉江人可喬遠穉孝選

  書三(標持 契賞 贊頌 薦引 訟白)

  ◆標持

  陳茂烈

  王守仁

  霍韜

  劉繪

  王錫爵

  俞大猷

  ○陳茂烈

  復彭公甫

  △復彭公甫

  辱翰獎諭太過惶愧奚甚處雖高而仕亦非卑要之適道則難爾仕止無定時高卑豈大定位哉鄙見如斯教之

  ○王守仁

  答毛憲副

  △答毛憲副

  昨承遣人喻以禍福利害且令勉赴太府請謝此非道誼深情决不至此感激之至言無所容但差人至龍場陵侮此自差人挾勢擅威非太府使之也龍場諸夷與之爭鬬此自諸夷憤慍不平亦非某使之也然則太府固未嘗辱某某亦未嘗傲太府何所得罪而遽請謝乎跪拜之禮亦小官常分不足以為辱然亦不當無故而行之不當行而行與當行而不行其為取辱一也廢逐小臣所守以待死者忠信禮義而巳又棄此而不守禍莫大焉凡禍福利害之說某亦嘗講之君子以忠信為利禮義為福苟忠信禮義之不存雖祿之萬鍾爵以侯王之貴君子猶謂之禍與害如其忠信禮義之所在雖剖心碎首君子利而行之自以為福也况於流離竄逐之微乎某之居此盖瘴癘蠱毒之與處魑魅魍魎之與遊日有三死焉然而居之泰然未嘗以動其中者誠知生死之有命不以一朝之患而忘其終身之憂也太府苟欲加害而在我誠有以取之則不可謂無憾使吾無有以取之而橫罹焉則亦瘴癘而巳爾蠱毒而巳爾魑魅魍魎而巳爾吾豈以是而動吾心哉執事之諭雖有所不敢承然因是而益知所以自勵不敢苟有所隳角則某也受教多矣敢不頓首以謝

  ○霍韜

  與朱貳守

  △與朱貳守

  家人回謂執事怪生於拜帖不書治生而書侍生疑若傲慢不敬者此葢執事未諒生之心而區區之情亦有未徹於執事故也生於衣冠士類未嘗敢慢况於當路君子乃敢傲慢之乎且傲凶德也君子不加諸身况敢加諸人乎况敢加諸當路君子乎執事宜諒區區之心矣生於拜帖惟廵撫則稱晚生或稱職方主事若廵按兩司列位先生則稱侍生於江老先生則稱門生同年則稱年生未嘗有稱治生者是豈傲慢列位君子鄙見盖以近世謟瀆成風士氣卑陋勢之所在則望風拜塵心有所求則俛首喪魄下以此事上上以此責下上下交相凌謟而士風喪矣夫天下之治亂係士風士風淪喪望天下之治可以復古不亦難乎故不自揣力量之不足竊欲與諸君子共敦古道云爾故稱侍生不稱治生禮也非敢慢也夫治之云者馭而馴伏之云也可以施諸百姓而不可以加諸士夫侍之云者交相敬事之云也可以施之同儔而不可加諸降等生與列位執事同為帝室公臣可以交相敬而不可以交相馭也故稱侍生禮也非敢慢也或云士夫於父母衙門稱治生例也生謂古者封建法行故列國各君其土士夫生其土壤雖聖如孔子亦敬其國之侯伯如父母禮也今則封建變而郡縣侯伯變而守令輿圖萬萬里有齒有髮有血有毛共仰皇極孰敢有貳故我   皇上天下父母也天下臣庶共宗共戴孰敢有貳若鄉邦士夫又稱鄉邦之守令為父母是天下有貳也非別嫌明微之道也晚唐之季節度使擁兵專地貢賦不入禆將悍卒知有鎮將而巳不知有唐室也爾時豪傑生其域中雖欲勿謂節度使為父母不可得也今天下一統全盛非唐季比也若吾輩衣冠士類而又私相為父母以涉二尊之嫌是乃所不敢也非敢慢也且謂之治者我得而服属之者也謂之侍者我得而交游之者也執事為政設遇孔子有得人之間則將以所得服属者而對乎抑將以所得交游者而對乎孟子曰齊人莫如我敬王盖以古道敬齊王也生自謂不敢慢當路盖以古道相敦非所以為慢也若執事便道晝錦遇鄉邦守令亦以是禮處之是乃執事所以敬當路士夫相遇一以禮而不苟豈復有非辟之于也乎此實士夫居鄉之達禮也非一人之私也昔者生之在部也見百官謁吏部則曲躬鼠拱投剌用摺帖見科道則屏氣生每喻之曰官爵之與死生孰輕重焉雖死猶不可如是况於保官爵又語吏部之相厚者曰若輩受人躬曲奔走受人非禮謟媚皆非人也若能居千年吏部乎豈可偶握熱柄遂使人盡喪良心也當時雖有嫉生之言者亦有謂生言是者凡若此者生豈傲慢吏部亦欲以古道相期也執事心古而行淳正生所欲與偕行古道者敢布其腹心惟高明察焉無以為慢兼告貴寅列位先生勿訝生為極荷極荷

  ○劉繪

  上大司徒梁公儉菴書

  △上大司徒梁公儉菴書

  進士繪頓首死罪繪不佞不能敬奉德教以順下陳之心繪恐以不肖之故有傷于門下之度也繪以進士分大司徒觀政國家之法以新進者多下邑草莽之臣不習典章令觀大臣舉事庶它日有所法程可寡過爾未先授以職事也昨澍雨竟日進士以僕馬未便遂未到部隨有徤吏持札相喚進士方與客對即辭客衝雨沾濡來見初以為必有明訓教旨便當勇受之也不恴門下據按不答禮聲色兩厲進士以庶司在列不能當面數之責略為辯論以為一揖不至未成過也門下何動氣若斯此所謂覆羮之失而致翻海之怒毀瓦之咎而發破山之威竊亦為門下不取也門下怒愈甚環視兩旁指為冥悍不識事體公肆傲慢令曹吏勒疏參劾進士始長揖退見同年友但瞑目沉心而笑曹吏之忘識矣夫進士未受職曠何職也未受事敗何事也曹吏雖刁不知所主何意所加何辭所摭何事所議何罪   聖主高居法宮宸覽諸大臣章奏見大司徒奏囊必慮以為軍國何大議邊圉何大策內庭何大計象魏何大令發而視之則參一未到進士爾繪懼此瑣細事乃廑   聖主當何出絲綸下明詔哉是本欲成進士之材而損門下愛士之德明進士之過而累門下容人之量繪聞仁不棄物禮先厚施以不肖之始進望門下有以全之不虞其輒棄之也以不肖之狂悖望門下有以教之不虞其輒摧之也故不教而怒者禮之暴也不寬而伐者義之慘也且舉一言而傷國體之大非忠也薄一士而動羣情之猜非知也願門下察之昨聞周司務同郎吏二三人皆短繪於門下謂繪多言戲諜俯仰亢倨出入不循榘度嗟哉以繪之行誠如左右之言但繪且思之以繪之志行欲免于左右之譖必不可得也以左右之志行欲相合而矜之亦必不可得也諺曰女入宮見妬士入朝見忌夫宮妬者必名妹也朝忌者必奇士也繪雖亡奇然自左右胝之必駭顧而叱焉者也昔□□公郤督郵之譖而全許丞之名龔少卿拒功曹之誹而得王生之力孟公不顧尚書之期而司徒馬宮優之位躋列侯士元不理耒陽之事而相國孔明原之權登上將此四人者豈徒以疏濶媮慵哉性有能不能人有遇不遇爾是以孔門設教列為四科班史論人注為九等善人難以入室狂狷可以成章不有巨德何以造士也門下又讓繪曰觀汝年巳踰三十何不省事若斯嗟哉嗟哉繪生八九歲時頗具識知能屬文鄉里繆指為奇今三十一歲矣不能於此時光揚駿業為國家濟一時逐隊南宮廁於釋褐之末嘗自醜旨力倦神疲時或目不辨朱紫耳不聆音理隨口應答徤忘如耄而自不知其故也但仰方今   聖主御極六合一家雖有奇桀何能自表此正馬卿揚雄所謂儀秦無所騁辨賁黃難以事勇者也故如文子弱齡能禦衷甲甘羅十二憑軝下趙 子以童年報韓仲華十九而為佐命古者英哲不尠假並生斯世則亦就摳衣鼓篋之業爾豈能遽奮青霄之上耶繪文不能獵取上第名不能橫四海則宜為左右之輕且斥繪亦以此澹蕩而困于自悼常恐終無樹立而自委于未行也繪且籌之繪居宛汝之間其俗子弟多好獵繪往獵家見名鷹于未獵時凝金眸垂雲翮毳毛剝落翛然如鶩徘徊絛鏇之繫若病且死啖以翠鳥之肉不厭也飲以烏梅之液不甘也一旦脫韝而颺乘迅風而起也竦翼而翔于碧落其神俊莫能當之於此之時信大鵬避路孔鸞驚舉野無狐兔之蹟林乏燕雀之羽何也以其才力得縱而精耀氣湧也以繪之不肖儻辱納而教之當有鷥鳳朝陽之志肯以名鷹自况耶若終不加愛而與進之繪聞智士不違心以干祿烈士不忍詬而喪名高鴈傷空弦而橫透雲幕神駒驚虛箠而滅影崑崙今九州之外五嶽之巔可為曠士棲神寄足者無限肯終阻門下之條約而有污印韍哉狂愚敬勒通紀外孤鶴賦一篇并見志意覽辭喜怒惟其裁察

  ○王錫爵

  與丘月林尚書

  與耿楚侗

  △與丘月林尚書

  來教謂書忍喫醋確是正論顧以施之一時叱面及家庭誶語可耳若粃糖障天蝃蝀蔽日兒童走卒皆巳知此是彼非而大臣尚欲容容以養量唯唯以惜體異日者將使四方墨吏盡走于有力之門而事權盡歸于中禁門下四顧掣肘方思鄙言夫一葦障江一髮引鈞誠自知其力之不任而其義則君子盡心之道也方今海內頂天立地男子復有幾人此語非門下前不敢道惟執事裁之

  △與耿楚侗

  一日而接翁與洪陽兩賢移病之狀僕嘗疑君子不樂仕小人不樂生為世界亂徵翁頗亦有味其言今湏臾之不能忍至于屢疏是僕言愈信而天下愈疑奈何哉洪陽與僕猶有母辭今翁乃獨身辭病使廟堂又將以誰信僕等寧負翁耳外示樹喻喻之是也然為僕一身之樹則當脩去旁枝餘葉為天下之樹而大臣皆合眼緘口以聽枝葉之欺本根而國事尚有可為者乎 【 太倉本色如此】 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小人不畏不仁不恥不義僕平生苦亡涵養工夫而目前又苦亡題不得不借事發揮致傷雅道夫子之發吾覆也不知天地之大全矣

  ○俞大猷

  與李思質

  △與李思質

  噫世溷濁而不清蟬翼為重千鈞為輕猷與斯世之人何爭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馬牛相呼隨應之而巳與蘇子卿爭節義與諸葛公爭精誠與狄梁公爭妙用與郭令公爭勳棊與岳武穆爭忠貞他如孫臏吳起管仲樂毅權謀術數之流敢肆侵凌則不與之較是猷也與斯世之人何爭哉願先生之亮之

  ◆契賞

  周祚

  ○周祚

  與李空同

  △與李空同

  夫有傾盖如舊白首如新又云曠世相感對面不相知嗚呼嗟夫是亦足悲矣祚於越之人也越俗多士古稱五千勾踐之遺風焉今而求古之士有不可得也古務知略足以興仆起舍而今多詩書之習柔順和緩拉功名而取卿相拾青紫而享肉酪及執其所攻而讀之其辭漫漫其音嗚嗚未見其如古人也嗟夫予獨何心能不悲夫彼生於世而不能自立非勇也安乎俗而不能有返非智也非勇非智不可為士我思今人其誰歸乎往寓幽燕有擕空同集過予者予抱而讀之再三而嘆之嗟夫世有是人予不得而見之予豈人也哉方時舉進士不獲自逸後二年出宰東阿又不獲自逸每抱其書不置予未逮老當有以遂予之心也居東阿不六月以父憂歸越憂中益思見其人而於禮有不可出矣鄉里之人見祚如此多購近時鳴世之文相與議論氣卑意下祗令人悲悼耳果追空同哉嗟乎予不見其人也而止是書耳追憶予年駸駸乎四十有四矣白日易下逝水不返墮弱苟且以俟其老將柰何也求虞翻趙燁陸佃放翁於鄉之遺書而讀之吾意未覺其有當也登會稽之山想黃河之流浮雲西馳征翼東向又不能不空同之思忼慨幾於泣下而左右之人豈復知予者哉誠以惜時不如立名慕德不如勵行追古不如就今執文不如親炙此王粲有依劉之誠張敏有夢惠之歎古今之所共欽烈士之尤甘心也轉展思惟莫能為心昔施惠死莊子至寢言子期終伯牙至不彈天下之士豈弟子恨不得師師亦未嘗不恨得弟子耳楚國之寶惟下士之愛燕市之石多眾人之羞其誠有合不合知不知論衡致推於蔡子玄經式重於侯巴詎無其故哉祚自視世人少有知識霄壤百年忍同螻蟻男子生不成名丈夫沒無所稱得不悲矣足下視予其真何如抱茲憤懣莫與告訴出門天地如此之大往來之人若是之多今人為文有復逾空同耶然以衰絰嬰巳未易奔趨托便鴻而附音因北風而遡告復望恕子皮之狂哀寗戚之志不吝賜教感惠無窮矣

  ◆贊頌

  霍韜

  趙恒

  ○霍韜

  復呂涇野

  與晉溪王先生

  與康對山

  △復呂涇野

  生敬羅峰者謂其一心忠於朝廷絕纖芥私也主張大禮不悚不懾明千古之謬伸   聖主大孝一也辯明大獄捄一家十數冤命破散蔽主之好黨二也在閣九年未嘗容內臣私請政本清端三也十年不進一內臣去位後即進一萬有奇且革鎮守芟百餘年積弊四也吏部兵部推選文武宮未嘗片言干與內臣病故例蔭義男義侄家僮挍尉三田針人羅峯削黜之盡五也風憲官皆知警戢省郡有司在京大小官不敢肆濫六也革戚畹濫恩十八侯伯七也門無私謁風清弊絕八也三黜奔歸行李惟一二衣箱如寒儒卑官九也在位日只引用外甥一人亦才名不忝餘則絕纖芥私黨坦坦平平過皆可見心跡至明十也羅峯有此十善生是故敬之也羅峯毒生甚多摧生甚力皆意見不同為異論所激之致生亦未嘗毫釐假借遇事爭形於色久則兩無後怨盖羅峯久之知生無憾進之心生知羅峯只見偏度狹終無他也故兩無猜忌遇事則爭爭後釋然是生與羅峰相處之跡也今羅峰去世身後之憂非生任而誰任世人忌羅峯者皆私恴耳非有為國真心鄉人頑薄又何足怪惟生終任之耳執事無為流俗薄懲可也 【 涇野得書乃曰偶妄發言知過矣謹謝教云亦可謂受善者也韜再識】

  △與晉溪王先生

  向拜領教翰直氣射人未嘗不欽服苐恨率直太過恐難乎與今人處也今之人大率取依阿軟媚者習遂成俗故凡遇率直者即群咻焉曰其人粗鄙遇恬靜者即群咻焉曰其人立異遇豪傑者即群咻焉曰其人膽肝難測皆擯而不用其用者必軟熟無氣易駕馭聽使者也此輩人在太平時極見忠厚可托不幸事變卒至委身寇庭而戈倒內向皆是也今之豪傑伏在林壑豈可數計然而當路者未見引共馳驅何也盖將求其通姓夕啫與識面者苟不通姓名與識面雖聖賢彼不用也雖有公薦彼猶諉曰予未通名未識面也夫豪傑而必求其識面然後信而任之則夫真豪傑豈可以面至也用世者所以多不得真豪傑也豪傑且不得况於得真聖賢而用之是無怪乎人心世道之不古也   聖上極眷注老先生惟當路者不無世俗之見故老先生不見信於世亦以是也生竊謂老先生一代奇傑也今之人未足言伍也小試三邊聊為之兆雖然全陝沃野周以王秦以伯漢唐二四百年基業也外嚴武備內勸農桑尋秦漢富饒故跡而修焉漸復西周之舊惟老先生茲行是賴關中故多豪傑薦剡所及諒不求識面與通姓名者報國以進賢為苐一重事尚留意不一

  △與康對山

  生自小年即信對山空同為今之豪傑也及來京都人則加訕言於兩君子者喋喋生乃詢之呂仲木侯應乾乃知今之為訕者皆小人也自李東陽妬忌海內賢才論人則取其軟靡者論文則取其絮爛者一時賤儒鄙夫奔走其門士習遂至極壞而號為自立有守者率亦姅縮小器沾沾硜硜而巳無怪乎百口一聲訕詆對山空同也生嘗語人曰若輩呵乩康對山李空同然兩君子者視若輩譏呵猶溝渠中蠅蚊也今之人保守祿位如丐人之得簞食豆肉也恨不一嚥以飽又復□□驚顧恐他人旁奪之兩君子者視之不啻廁中鼠也空同於詩文猶少見本相若對山被小人誣詆後不惟不疏奏自直且於京師交游無半字相愬於詩於文不少見懟恨不平之氣其視世之毀譽何如也故凡今之喋喋恨不擘頤禿舌短訾兩君子者不惟不足當識者一咲適足以見其不肖喪是非羞惡本心為可哀憐耳今之人最號有識亦必曰李空同尚氣傲物康對山聲色自娛生為之解曰今之世居高官都要路者烏得尚氣人哉孟子曰我善養浩然之氣亦尚氣而巳矣說大人則藐之亦傲物而巳矣古之人居危疑之世各有所托以自垢蕭何以田宅淵明以酒豈淺士所可知哉我  國家百六十年文明之運宜有命世豪傑出應其盛或立勛業追掩前轍或續聖緒垂式後人文章氣節不與也尚冀珍重為生輩矜式至願至願用舍在時雖孔孟不敢必生雖處此去住久速亦尚未定何時得遂一面以慰懷渴家園十數年必有制作足以聳一代盛美於隆古者母惜垂教亦嶺海狂斐願望之幸之一也不宣

  ○趙恒

  與張中丞

  △與張中丞

  昔者諸葛忠武之鎮蜀也指揮十萬之兵手持三分之權杜微者蓬藋枯槁之士耳忠武一聞其賢禮而致之知其材勸之以仕因其有耳之疾也索筆問荅焉微之功名未著于當世行誼不見知於士大夫陳壽因之為微立傳不著微之所以為賢而獨詳忠武之禮微以為大臣之盛節夫忠武所謂以大德而不以小惠者豈有所假借於區區微哉小子某者七仕而名不稱萬里而見逐一日不釋蹻履伐薪于埜中寄食於逆旅之舘其為道至窮而分至卑也仰惟閣下憐其所繇非得罪于清議察其平日若可與論於治者辱改容之禮無以異於採薇之臣出疆之使遠及于千餘里之外旬餘日之間未論小子某之足以當微之賢而閣下之心真不異於忠武也竊謂閣下以此心而加諸賢士大夫誰不樂為盡心以此心而加諸夷漢之人誰不樂為盡力貴陽方數千里古穪絕域遐荒殺人如麻之地今馬牛被埜禾黍連山東西行過是都者晝不持兵其古者夜不閉戶風行草偃之盛自昔所無也則閣下所致此者殆有繇矣某自是竄伏草莽理亂不知而天下寒士所望于帡幪之賜者無以異於某也則某之所仰祝于閣下者又不但忠武之事業而巳使人還敬附為謝伏惟台鑒不宣

  ◆薦引

  陳茂烈

  唐順之

  王穉登

  ○陳茂烈

  上宗廵按子孝

  △上宗廵按子孝

  莆有孝子劉閔字子賢水南邨居去城二十里許不攻舉子業敦尚古學言必謹行必慎周旋折旋依放規矩雖燕居之際亦若賓祀盖有志於操存而刻意於撿束也父早喪事母盡孝溫凊定省一出於誠菽水之奉必竭其力母或稍不悅即自縳請罪厥心惶惶也母樂善養而忘其貧母卒廬墓三年哀毀幾絕處幼弟亦曲盡其情孑然以禮自持似苶所容者然於鄉人無所忤親族敬愛之疏散者亦畏憚之彼則不知毀譽不顧流俗篤信而無所疑孝友之行遠近慕之遣子弟從之游惟教以敦古道收放心養德性聞者莫不興起藩臬諸公聞其名或賙獎或餽遺或先加禮焉郡守王公弼每值大祭必請同齋宿又立鄉學於藩司之左樹式國人甘貧守禮始卒弗渝禮貌或衰飄然而去固非貨利所能屈家無產業學祿亦無苟得寒暑一敝衣饔飧僅糊口未嘗不怡然也歲庚申大饑幾為餓莩於人亦無所求鄉士夫相與周之平生讀書專意禮學時祭報本隨力而倣古以行少司徒鄭公廷綱時與講明禮度都憲林公待用薦於朝云斯人心才雖短於治事行實足以勵俗今年踰知命自守堅定爵祿不加饑寒不免是固其所甘心焉者其如世教何哉尚文尚行治忽攸關上行下效形聲而影響若拔之於困窮之中置之於儒紳之列或慱士或助教使天下士知斯人也以行舉則知進賢固不專於科目之一端也安知不有卓行之士見舉於人而為國之用哉事關風化不容緘默伏乞尊裁幸甚

  ○唐順之

  與周中丞論項守

  △與周中丞論項守

  僕友人有項喬者其人溫雅約實雖自處若謙退而其志常欲為古人雖其貌朴野而其中實耿耿然雖多臥病若不任事而實蹇蹇奉軄不肯一日尸乎其官僕於交游中知之最深而資其切磋之益亦最久矣又自羅翁當國為縉紳所輻輳而永嘉之人根株附麗攫美官鼓聲勢者尤眾喬與羅翁又有葭莩之親乃獨泊然自守不亂於羣甘心隱約不覬非望然此士人居身之常不足以稱喬而喬之不苟大率可見也此不惟如僕輩與之素交游者能知喬而上夫亦多知喬者夫以僕素辱明公之知則固可以薦人而不為僣以僕知喬之深則固可以薦之於明公而不為黨自喬在屬下二三年間僕不敢以一字稱喬於左右者豈僕過避嫌疑使喬之名譽不通於上而歸朋友之過於僕邪竊以為明公精鑑近世希有又素以汲引人材為心而喬之為人必能在處有所樹立則明公自將知喬而喬自足以受知於明公又何藉乎僕為人媒也昨得邸報見明公薦三郡守獨不及喬則始憮然異之既而思之何僕所料之不中邪豈喬之失其故步耶或喬之廉靖宜於郎署而不宜於郡守邪抑僕秪見喬前日之善而明公祗見喬今日之未善邪不然則或有間之者邪不然則以明公精鑑照物無遺而喬也日夕在左右而獨不得借餘光焉豈其命邪夫人情翻覆不常旬日異態固有匿情為善而後或敗露者矣亦有始雖強於為善而後不免改節者矣僕又何敢以四五年前所見過信故人邪雖然喬悃愊可信人也以喬之素能蹇蹇奉職則其為郡守不肯關葺或可知也以喬之素不肯奔競以覬非望則其在郡不肯自污或可知也又未敢以過疑故人也雖然僕所取信者明公之鑑也明公之黜喬而不舉也有說也則是喬果可信者少而可疑者多耶果飾於前而壞於後耶不然何為其見黜於明公也邪明公非不憐材則是喬果敗露與改節也僕之心不能解也使喬之賢而偶未見知於明公則僕固不敢默矣使喬果不賢以自取戾焉亦宜一請教於明公而與之絕可也是以不量狂妄而有是說焉

  ○王穉登

  與顧益卿

  △與顧益卿

  前御史中丞永嘉王公諍清強廉直羔羊素絲潛虬在壑風雲自異前觀察使督學何公鏜抗志巖阿履道敦素白駒致逍遙之慕黃鵠興橫絕之慨山人永嘉康從理高亮明信含貞體□早游京邑索五斗而非願晚棲畎畮種一頃以自娛溫州 衛指揮劉懋功經笥與庫齊探儒術將陰符並貯驥未老也長懷伏櫪之嗟魚則枯矣不忘過河之泣永嘉簿晉陵李仕沾沾同於魏其諤諤比之趙舍白地明光袴負版而均惜邯鄲材人婦廝養而偕憐此諸君者顯隱殊趣榮庳絕等皆可以稱清朝之吉士南國之隹人摣梨異味而為果皆珍杞漆別株而論材競美誠無忝浚邑之干旄不辱酒泉之鐘皷者也

  ◆訟白

  何景明

  袁袠

  茅坤

  王世貞

  王錫爵

  支大綸

  屠隆

  何景明

  ○何景明

  上楊邃菴書

  △上楊邃菴書

  僕聞聖人哲士取人於眾惡明主顯相識賢於集毀夫痻同情則狎行見遺實多口則廉節被黜何也獨行者同情之所繆而廉節者眾口之所黜也昔匡章棄於通國而獲與於孟軻即墨污於左右而受封於威王孔子明公冶之非罪晏嬰脫石父於縲絏是故眾惡之中聖哲之所必詳集毀之下明顯之所弗蔽也今有操獨行秉廉節而干眾惡負集毀若李夢陽者明公在上何可弗少加察而一援之也夫僕於陽非敢謂其無過也自崇而弗下人太任而弗識時多憤激之氣乏兼容之量昧致柔之訓犯必折之戒此其過也若其飾身好脩矜名投義見善必取見惡必擊不附炎門不趨利徑處遠懷不招之恥處近執莫麾之勇在野有兔罝之武在公著素絲之直立志抗行秉心陳力咸可尚也前與御史相迕同黨交搆恃其貞介不服文法邅延無巳固其自取而尊達至為不悅縉紳靡然誹笑言官亟詆於朝法吏深鞠於獄惟恐摧之弗披而辱之弗窘也嗟哉亦巳甚矣謂深懲以全之乃抵其壞歷責以備之實求其缺謂其為高好勝多事越位不即攻之將為患害則陽之為害弗猶愈於賣法成賄污行喪守玩公詭避行私煽雪甘心附媚役志富勢者乎凡此一切置之不問而獨於陽而較焉何也大槩習於苟且而異異巳溺於混濁而非獨清便於相容而憚弗群務為蔽闇而忌太白故當事謂之橫伐奸謂之訐建樹謂之標巳振起謂之輕事問民隱曰市名而出位持國法曰寡情而立威是以詭俗諧眾之人相倚為譽而直節獨行之士疾之若讐繇此觀之仕宦之徒不貶損以就時游滑以希世何能免於今之人哉明公在上秉進退之權司統均之任獎拔廉直沮抑邪枉而陽為門下相知之士其困於人若此况門墻之外萬里之遠者乎夫讒言屢至慈母投杼浸漬之灌可解膠漆僕於陽有肝膽之交聞於人言猶弗能無疑明公之門陽不敢徑達雖有欝壹何繇少白然陽之事在江西者亦甚彰彰匪有隱惡難見也僕嘗究之眾議士民頗公學挍之徒曰陽敦古崇禮志在澄清閭閻之下曰陽不為撫按官爾可使盜賊息權勢不害我也夫學挍之徒陽之黨也其言不徵閭閻之下無知之眾何以黨於陽哉今京師之士其弗知者則巳流言傳訛昧形議影群猜共怒一吠百聲持辯風起發言雷同矣間有知者則亦恐異同於威要之吏以遭口舌之禍視為秦越隨其軒輊夫反同情以伸人格眾口以明物此其弗利也必矣孰肯樂弗利而為之哉昔孔融鴞薦乎襧衡汾陽解爵於李白揚善登俊閔才舒困昭昭人代矣今陽之文藻敷贍才辯捷給誠二子之流匹而拘撿行止閑於禮義可以用世賁治二子弗若也乃窘辱摧靡卒無一為久地者僕甚傷之伏惟明公秉道服人積望鎮眾力可以移易範可以表正於陽少加援察采士民之議捐比附之論使邪枉無順遂之私廉直無不容之嘆非獨陽之幸也國家斯文幸甚

  ○袁袠

  上大司馬增城湛公書

  △上大司馬增城湛公書

  袠聞量才敘職者天子之務也陳力就列者庶官之司也是以詩有伐檀之剌易著漸磐之訓尸祿竊位雖下僚不可而况乎論道代工統六師平邦國者乎孔子曰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公今之大臣也道德簡于帝心聲名孚乎士議正位司馬筦鑰舊都所宜恢張文教除飭戎衛銷伏禍於履霜固皇圖以苞石此公之職也頃者家兄表以不阿貴戚獲罪魏公兩遭箠朴重以論劾深文巧中捃摭百端 天子震怒下之法司禍且不測吁可畏矣哉夫中山之勳英衛不足侔韓彭不足擬是故生享茅土之封沒著丹青之誓子子孫孫繩繩繼繼國家報功之典亦不薄矣苟能懷滿盈之懼戒驕侈之萌覩昃日而畏悚尋覆車而知鑒又何危溢之患哉夫魏國元勳之裔而兵馬七品之賤官也以賤官而抗元勳之裔此何異奮螳耳以當車轍累九卵以承千鈞哉然而官有崇庳効忠則一祿有豐薄盡職則同故忠臣犯逆鱗以輸節志士蹈虎尾以授命又焉能畏首畏尾而患得患失者乎僕雖不肖嘗粗覽古今之槩矣韓彭葅醢豈曰無勳梁竇駢戮良繇不戢周絳侯安劉誅呂一遭變告身繫縲絏歎息獄吏之貴幾陷虎口霍子孟擁昭立宣為漢伊尹顯禹雲山邪謀不軌卒罹赤族此古事之明騐也暨乎本朝驍如凉國功如武清逆節稍萌參夷立至可不懼哉可不懼哉今   天子明並日星威符雷電貂璫婦寺仄足稟命雖議功議貴著之國典豈可不自保全數冀僥倖哉袠   天子之舊法官也讀書讀律盖有年矣未聞以京朝官而可躬加箠撻者也無將之訓漸不可長此而不言焉用彼相賈生有言士可殺而不可辱夫京朝官有犯律須奉旨參問然後加刑此所以養士大夫之廉恥尊朝廷之體統也赫赫王章式如金玉彼何人斯敢自變亂袠又聞之猛獸在山則藜藿不採皎日中天則魑魅屏伏是以淮南寢謀於汲黯王氏歛手于鮑宣正色危言之士固權貴之所望風懾息者也威福陵遲肆無忌憚其所繇來者漸矣在原之急率爾陳告伏惟矜其狂愚而特賜處分幸甚幸甚

  ○茅坤

  上袁元峰相公論督府胡宗憲書

  △上袁元峰相公論督府胡宗憲書

  近得翁與潯陽書及他一二相知所口陳翁之不忘故知中為推轂者至於再至於三焉僕何人斯而勤翁之注記於心而譽之於口若是也豈非周公為相則九九以上咸為之吐哺握髮而不忍遺之者乎及近聞言者論列督府以不肖雅共之遊好并為姍及甚且橫口醜詆吹及毛疵嗟乎此可見僕之獲罪於清朝見攻於羣眾譬之馳駑駘於峻坂翁雖欲力援而前面他所旁擠而傾跌踣困之者不忘左與右也巳矣抑可謂坎■〈土廩〉蹇阻之至者巳雖然僕不足道也獨感督府公所遭竊不能不仰天而欷歔者東南數十州郡所罹倭奴之患漢之七國唐之黃巾之變不是過也攻城破邑覆軍殺將無歲無之   天子亦為震怒徵天下之材官宿將以臨之然輒敗去未聞有俘其一旅摧其一陣者何則彼皆擇摧鋒之少而又越海而戰人皆死鬬故得以一倍百以廾倍千而吾官軍之前而鬬之古所謂驅羊豕而投之餓虎耳當是時寇熟視吾東南數十州郡之子女若几上肉一切紈綺玉帛若外庫然東南數十州郡恐恐焉家不保旦戶不保夕而胡公自御史來既荷   聖天子簡任被之璽書授戈而戰它所俘斬不暇悉數一敗之於王江涇再敗之於龕山三敗之於沈庄所効首虜不下萬計至於麻葉陳東徐海王直輩並海上之梟雄宿猾 朝廷故所題覆不靳通侯之爵萬金之賞而購之者胡公獨能內不顧身家之禍外不顧流口之讒遠遣諜於波濤近用間於肘腋遂及以次擒縛數十州郡始晏然不聞烽燧嗟乎亦雄矣當其督戰之勤往往聞其夜半氷■〈米冓〉氷草履而走矢石四集奮不顧身其最為孤危萬死一生者方徐海之攻圍桐鄉時其所擁眾分道入寇南掠慈谿北引柘林東並吳淞江西捷瞰浦不下數萬而又最悍者海所自部與陳東兩壁桐鄉而鬬而故督府之卒不下千人胡公不得巳出為餌賊之策遲戍兵之至以擊之當是時僕猶牽文法畏名義力諭之曰與其犯中外之謗以賈沒家之禍不如死綏一戰以冀十一公獨張目據席剖冠而奮呼曰賊萬不可支吾如此則禍止一家如彼則貽 國家數十年東南無窮之禍又左顧一佩刀而曰吾萬一天不佑唯以此自盡報   主上耳於乎僕及左右時皆為之引涕巳而兵既四集寇卒授首胡公葢誓死殉國故能以其孤危之身橫百喙之口出萬死之後成一朝之功耳賊沒之後 朝廷始免南顧之憂而謗訕之臣纍纍然起而攻之荷   聖天子獨為憫痛曲賜保全今竟以人告曾參殺人者三不能不投杼而起聞巳逮繫僕竊痛心苟欲按論胡公之罪杯酒躑躅豪宕自喜大略漢之列侯將軍唐之藩鎮節度使者之風是也其所為聲色之嬖冠裳之褻眾所不得而庇之者然至於長材大略雄心猛智臨敵乘危轉敗為功亦眾所不得而掩之者故律之以莊士之行則世或不與課之以捍國之勳則世不可無傳曰馬之蹄齧者必善走廟堂之上何忍以尺寸之朽而自毀此棟梁之材也乎   聖天子為之獨照於上賢公卿為之調護於下當必不令馬援墮於薏苡之疑曹彬覆於篋書之謗狄青惑於軍情之危所可痛者世道嶮巇公論不明始則懸通侯之爵萬全之賞以賈其捐身赴難之氣終則引其杯酒之過文法之繩以誅戡亂定難之功恐他日 國家有急事屬危疑無復敢挺身而前者耳昔者漢李陵降虜而馬遷猶不忘其敢戰深入之苦甘陳矯詔誅郅支而劉向猶訟其萬里揚威之功正謂此也不肖所請抑非敢以自袝榜末阿所私也特以事關 國家誼切胸臆不忍不為公議以待之身後耳臨北望不勝哽咽

  ○王世貞

  上少保高陳二公

  △上少保高陳二公

  世貞等死罪上言竊伏思先人嘗以一日之附不肖兄弟得稱為通家弟子世懋又以雕蟲之技辱見收門墻從諸生後而自奉諱以來家在丹籍身負不孝大譴實不敢以不祥姓名上玷記室至於仰止之私無日忘之乃者   神聖御極賢哲作輔維新之化千載一時竊不自量欲為先人白見冤狀匍匐萬里伏闕上書而迫於禁例躑躅國門之外無繇希望顏色竊布區區之懇唯相公憐而察之痛唯先人束髮登朝羔羊自矢通州之役誤受知   先帝盡瘁報國十年之間南北驅馳間關萬死不敢避縮而禍繇讒積事與命會   天威焱加霆霰併下覆盆沒齒長辭廻光悲乎始嚴氏當國時亦欲羅致先人於門下先人稔識其姦逡廵引避渠固巳切齒矣而會不肖世貞不能慎交游以從事於楊仲芳宵慝若某某者從而孽之先人又不自閟時時對眾斥其奸狀貝錦朝織夕不可破陽驚陰喝極其智巧鎩翮就籠寄命泸釜頤指鄢卿授草方察顛倒三尺吏議莫從邇時世貞兄弟欲叩閽泣血請代而迫於奸言謂當靜俟激則變生倉卒大故又不能引歐經雉以從逝者強顏食息天地雖廣何所自容伏惟門下以甘盤舊學超踐伊傳之地左右   明主翼贊太平必使窮髮無冤白骨盡肉乃忍惜一投手之勞於素所憐識之人乎疏稿上塵清燕之覽苟先骨可以拊葬大王父之穴世貞兄弟當死效犬馬少酬大造如有希覬他念天地鬼神立賜誅殛無任哀祈迫切之至

  ○王錫爵

  與王麟泉操臺

  △與王麟泉操臺

  捧教不勝驚惋海剛翁天下奇男子汲長孺元魯山之流有傳其衰蹇倦遊狀者僕謹對曰如此公不必歸不必不歸故衣一篋饑僕數人在在皆逆旅息息皆嬰兒也可憐哉遇知之晚而天復忌之今一木戢形烝嘗無主而廟堂徒借地下以風地上恐深山大澤間畢竟有舞鰍鱔而號狐狸者臺下代陳一疏高義薄雲覽之又淫淫涕下矣

  ○支大綸

  答撫臺龐惺菴捄侍郎洪朝選書

  △答撫臺龐惺菴捄侍郎洪朝選書

  蒙檄發洪朝選不道款目命職廉之比者諏諸故老質諸閈閭悉無影響而怨家姓氏皆烏有子虛尤無足據過承重委展轉思惟彌日亘夜謬謂茲舉必不可為亦必不能成請借前箸籌之彼獻計者類云分宜之貴也竟以反坐迄無後詞奚有於卿貳盖分宜柄國亂政中外側目僕御充多資產狼籍故喑死無詞今洪家不過中人門可設雀羅性不近聲色左右圖史口談性命亦濁世之矯矯著聲者也比淫於色附盜以賕爰書則然乃倚政府結臺司譸張變幻鑪錘所鍊摧方為窳抵金為礫坐反唇以大逆目莞笑為謗訕人命至重鬼神難欺明法幽罰善福惡禍如火就燥如水流濕氣類相投而理數有必相值者特善惡之分數有大小故禍福之參會有久近俗士狃旦夕而不究終始覩眉睫而不參要領若謂茫茫而徼倖于不必然耳愚聞在昔武安侯以酒過殺灌夫詞連魏其俄而武安病呼服謝罪以死車呂希時宰旨誣其帥胡舜陟死不數日胡乃白晝報呂殺之羅汝楫附秦檜誣武穆未幾楫以遄死而其子願亦擊死于岳祠王士驪希蔡京旨殺一無辜婦士驪陡死而京及攸翛皆伏誅載在汗竹讀之凜凜胡可罔也即邇來路楷趙文華阿黨分宜以白蓮教殺沈鍊以失律殺張經以謗訕殺李默時遷事改身伏殺人之法而分宜亦以叛誅此耳目之所睹記亦不足信乎彼蚩蚩者又妄謂分宜事敗乃爾今茲且有無涯之望不次之榮矣呫呫于陳迹何為也夫王如之隙于王敦也敦欲殺之而無名乃以意陰授王稜稜即酒中舞劍擊如反命王敦其希榮匄遇謂交手可得而敦乃陽驚曰如吾懿戚也而稜殺之因殺稜以謝奸雄欺人背面矛盾彼二心者出死力為奸雄資徒召禍而敗名耳何榮之可冀哉故守貞蹈義志遂命立即有不偶天日可明若前數子者當其得志含穢資噱奄奄苟全論家禍叢百醜群湊唁妻孥而拙詞對僮役而赧汗矣彼其之子面承風旨力為從臾葢其心不附仁義目不知古今逐金帛而魂迷競朱紫而神炫如蠅逐臭如蜣弄丸終身憒憒然聲利是憑且不識禍福安問名義此宣尼所為歎鄙夫不可與事君也浮雲易散駒隙易馳膏梁文繡終饜螻蟻□骨毛爪卒歸糞壤獨三寸簡冊皎皎耳目千古不磨柰何污之又聞諸司忿職倔強議且移牒外郡以竟斯獄則又舛矣   祖宗設推官非若近日之隨廵承委爾也念黎庶非法用 故設法司以平天下之刑設臬司以平一省之刑設推官以平一郡之刑今之推官溺其職矣臺司既視推官為私役而奔走之以快一巳之喜怒推官亦奔走唯諾以身為臺司之私人而罔敢牴牾然非設官意也身對大廷衘皇命持平一郡辟辟宥宥惟三尺是繩即   主上有令義且以死爭之豈臺司所能他委豈外郡所敢擅行哉天下方廣萬世方遠天命民彜終當顯露安能盡塗其耳目也事係紀綱不敢依違附和以傷雅化唯卒全之勿致紛紛

  ○屠隆

  為瞿睿夫訟冤書

  △為瞿睿夫訟冤書

  夫風蟬雨蚓得其候則鳴反過時時則世指之曰不祥今某之為黃梅人瞿九思訟冤者此某之候也非以為不祥也某居東海九思居南海惟風馬牛之不相及也平生非有期功之親杯酒接慇勤之歡即問以其人之修短白黑茫然耳古者盖有緹縈朱勃郭亮寒朗劉向其人者能以其言白人沉冤至義聲傾動千古彼皆於父師交遊之間言其至情情至則切交親則易阿猶有說也豈某與九思之謂哉風蟬雨蚓彼鳴其候爾無所為無所求也今者某之言瞿九思者亦無所為無所求也故曰此某之候也盖昔者舜為帝禹為司空咎繇為理當其時斷獄天下則無一夫稱冤者詩書所稱盖誠無之非其有之而文之也如使萬物沐清和之化而一夫獨抱向隅之嗟則大聖賢之所必問何者不欲以一夫而傷清和之化一夫至細而傷清和之化至鉅也今夫瞿九思者眇一夫耳束髮以才名耿亮聞江漢之上一旦從吏議罷孝廉徙塞外而非其罪也則天下之人冤之何故豈非舜禹咎繇之世而有此一夫者冤也豈非以一夫者之才名耿亮天下所知也某不敢汎陳今古即以楚往事言之當楚懷王時王聽不明讒夫鬬口民之沉於覆盆者或不少矣獨一屈子之事不白則天下後世冤焉往日回風諸作千秋而下讀之則凄其酸心又何說也則屈子之麗藻絕代放在江潭令其抱憤懣之氣而以雄雋深秀峭絕之語吐之而其徒有宋生者又為之附麗鴻響以砰訇後來故其冤最著也然屈子之所以難者以其當楚懷王時若生舜禹咎繇之世則無此難屈子而當楚王則江潭之纍也而生舜禹咎繇之世則記尚書著典謨之史官也今  聖明在服大臣忠良九州萬物欣欣向榮清和之治遠駕上古而猶有懷才抱潔如九思沈冤如九思者是聖善所隱也九思之罪盖坐以士民徂擊其邑令長裭乃衣冠長流塞下夫使九思所坐誠真是亂民也罪無赦而天下之人輒冤之則惡得真且狙擊令長非一手一足之力也令長為   天子牧養元元視元元若子則令其慈母也居則戴去則戀久則思何徂擊之有即一夫倡難萬姓捍焉難何繇興令之不才炰烋其民民不能堪即邑中群起而仇之豈一夫之以也九思所造其果出一夫徂擊如古朱亥慱浪之為乎果以一人自作不道乎如出一夫發難則九思之罪何辭以邑人亂則此一令者或者邑人之所同仇也邑人同仇而以一夫獨坐丁乎且民之所懷其誰能傾民之所仇其誰能芘黃梅之事某以為令實為之必也治其無良則邑人之罪而以鼓眾倡亂瞬昧不明之辭坐一書生則何說也某雅聞九思以才名為令所禮平生固了無睚眦之傷何至相仇如此即如杯酒失歡非有深怨又何至遂鼓不好亂之眾而一夫奮臂持梃如雲也九思所坐無亦名才為禍蛾眉取憎爾固天下所共冤聖君賢相所必察也某與九思何為哉方漁釣海上不過聞滔滔江漢有年少負奇才之睢九思文掩中州名在南國又未幾聞其詿誤受惡為塞下遷民心傷其冤而巳比以公車之役薄遊長安聞九思方擊登聞皷奏書自訟於   聖天子丹陛之下有子甲年十三愽聞強記落筆如駛才視其父為書累千言歷抵公卿大臣稱父冤願附緹縈之義某聞而壯之相過逆旅勞苦如平生歡見九思溫焉醇謹子甲髮纔覆額短衣楚楚可憐試以文章倚馬立辦的然先秦兩漢聲某此時忼慨而泣數行即欲為之作一牋投當世之明公大人以大白其事如弦上之矢矣某亦何所為亦何所求哉賤臣隕霜庶女感風匹夫匹婦足關天道皇皇上帝固不以其微細而遺之也况九思大楚美才包洞庭雲夢之秀擷蘼蕪蘭芷之芳上可石渠東觀下猶不失牧伯庶司今   陛下夢寐賢哲以興治理有才若思誠廟廊所急若以無罪見枉卒從吏議而令文藻清譽之士貫木荷殳遠投窮邊以飼豺虎悲吟於黃沙白骨之塲蹢躅乎酸風烈日之下則孤憤之篇且與龍堆馬邑同其不朽又令十三童子牽衣臥路吐其少年英詞秀句長謠孤兒吟為行道嗟傷見聞扼腕早違嚴父必至淪落草間文采銷滅而無所成此甚非所以愛世人才培養國胍也區區之愚盖為人才國胍寧詎止為思一夫乎古語云相馬失之瘦相士失之貧司馬子長之下蠶室亦興嘆於家無貨財交遊莫捄乃若大俠郭解之徒至使大將軍為之言世之常態古今所同方九思為文學有聲家席先人之舊業足具饘粥此時交遊賓客動引青松指白日執手而稱相知今一旦無罪而下於理聲名摧損家業蕩破父子垢首囚服蒼皇百走短褐蕭蕭泥沙滿面平生交親掉臂不顧某切痛之某與九思父子無一日之雅徒激於氣義愍其冤狀而冐為之言誠出不肖朴誠又以媿夫交親而掉臂有凉德者也伏惟明公秀甲河嶽德侔造化神明之智燭彼蔀屋陽春之澤下及昆虫縣■〈宀禹〉戴仰華夷咸頌今九思父子不特一昆虫也其含冤不止一蔀屋也明公調和四海萬物欣欣恊氣流鬯而猶然使一夫向隅明公不忍也特無為明公言之者某海濱一介布衣韋帶之士躡草登朝疏愚罔知忌諱直吐胸臆以進於下執事明公誠亮其無他俯聽芻蕘■〈氵剪〉雪誣枉起九思父子之白骨而肉之則天下懷才抱義之士有不肝腦塗地而向明公者非夫也惟下執事圖之某惶恐死罪

  皇明文徵卷五十九